喇叭列表

本網站不支援IE瀏覽器,功能可能無法正常運作!

恭禧 Amano Shigure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倪淨 獲得 收藏,哎喲,您可真識貨呀!

恭禧 雯子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桔子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金晶 獲得 收藏,哎喲,您可真識貨呀!

恭禧 石秀 獲得 收藏,哎喲,您可真識貨呀!

恭禧 金晶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唐梨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金晶 獲得 收藏,請繼續投餵!

恭禧 小绝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首頁/文庫/鸞鳳錯 卷三:南詔風月(BL)/第12章 第三十章 同心

第12章 第三十章 同心
寂月皎皎

第三十章 同心











  轉眼又過了半個月,這日我正在喝茶,明明陽光正好,天卻在一瞬間暗沉下來,連手中的茶也變成了墨黑的顏色。



  沒等我明白過來,我已再次置身於漆黑的囊中,東奔西突地瘋狂亂撞著,就是不得其門而出……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重見陽光時,已是滿身冷汗,快連寶劍都握不住了。



  我品茶的水榭之中,已是一團狼藉,桌椅陳設早已碎得不成形狀,連一面牆壁都被我發狂時推倒了大半。



  陰陽雙草降又發作了。



  這是我與柳沁團聚後第三次發作了。



  其他兩次,都是在夜間。



  柳沁十分警醒,但見我有一絲異動,立刻點了我的穴道,抱了我在懷中,一遍遍地呼喚我,直到我清醒過來,方才放了心,用那種隱了淡淡憂傷和不安的如水眸子靜靜瞧我,神情間的心疼,叫我比自己身處囊中時更為難受。



  所以,我再也沒說過,在我發狂的時候,真實的我到底有多麼驚恐淒瑟。



  畢竟,不過夜間那麼一兩個時辰不舒服而已,我沒必要為了那不舒服的一兩個時辰,去壞了我們平常那麼大把大把快樂相處的平和心境。



  而現在,居然變成了白天也會發作!



  記得三年前,我將自己封入山洞之後,才開始在白天也發作,而且一發作就是整整半天的時間。



  這是不是證明,陰陽雙草降再度發作,來勢會比原來凶猛許多?



  而我和柳沁相依相守的日子,是不是快要結束了?



  我拳中捏了大把大把的冷汗,木然地在那堆垃圾場中站了好久,才走出了水榭。



  有十餘名下人,正遠遠在水榭前向內凝望,卻不敢靠近,顯然是見到了我發狂的樣子,給嚇到了。



  疲憊地招招手,讓他們進去收拾打掃,自己一徑去臥房,重新泡了茶來喝。



  持著茶盞的手,居然是顫抖的;而再好喝的茶,也已清淡得毫無味道。



  凝了半天神,才覺好些,卻聽外面有人來報,說柳沁派人接我前去南詔王宮。



  去王宮?



  我有些納悶,忙將來人召入時,果然是素常隨著柳沁的小廝,滿面笑容向我稟道:「蘇公子,六殿下讓您即刻隨小的入宮。」



  我盯著那小廝,問道:「有說什麼事嗎?」



  小廝笑道:「六殿下沒明說,只是讓小的傳話,說是陛下答應了殿下一件事,是好事呢!」



  南詔王答應柳沁的好事……



  現在唯一能打動柳沁,又與我有關的,必定是護國鼎了。



  難道柳沁要接我入王宮為我解降?



  他已勸服了南詔王?



  昨天似乎沒提起過此事……



  正遲疑間,只聽小廝催道:「蘇公子,請吧!陛下這會子正和六殿下下棋下得開心呢,待會兒走了,若是再等他心情好再去見面,可就不容易了。」



  無論如何,也不能錯失這樣的機會吧?



  我定一定神,點頭道:「好,我去洗把臉,換件衣裳。」



  讓人端了盆冷水來,將臉整個泡入,浸了好一會兒,終於鎮靜下來,緩緩接過侍女遞來的巾帕,擦乾臉和手,換了件深黑色鑲銀繡雲紋的袍子,然後將一個香囊佩在腰間,才隨了那小廝走了出去。



  馬車很華麗,一路大道,走起來也平穩,沒多久,便已看到王宮金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光芒燦燦地閃耀。



  待到得宮門,又換了一座普通的肩輿,一路穿過長長的永巷,走至一處儀門,方才停下,兩名小內侍迎上來,請我入內。



  隨他們入了一處明朗廳堂,卻是空無一人。



  正要詢問時,一名內侍媚笑著稟道:「蘇公子,您先坐片刻,這會子已經有人稟告六殿下去了,估計待會兒他就過來引您去見皇上了。」



  他笑著,將我引到左側的一張紅木雕花靠椅旁,說道:「公子,您請坐。」



  我微笑,點頭,然後走過去,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他的脈門,猛地推坐在紅木靠椅上。



  只聽「啊」地一聲慘叫,紅木靠椅的兩側,驀地分別竄出兩道鐵箍,將那內侍的身體緊緊箍住,同時靠背之上,猛地刺出兩根軟刃,恰從那內侍的琵琶骨穿透。



  眼見鮮血串串滴下,那內侍看我的眼神怨毒至極,我冷冷看他一眼,轉身往外奔去。



  虧得我也略懂些機關之術,覺出那椅子似有些怪異,仔細觀察之下,又看出那紅木靠椅腳下的地毯,似比旁的靠椅腳下的地毯,凹下去更深一些,足證那張紅木椅比別的椅子要笨重好多,必定含有機關,因而有了戒心,才成功讓這內侍當了替死鬼。



  既然佈了機關,必定是世子或柳沁別的什麼仇人騙了我來要害我了。



  我絕不能讓他們害了我,或者抓了我去害柳沁。



  眼見才出廳堂,便有無數支利箭蜂湧而至,根根藍光閃爍,顯有劇毒。



  我哼一聲,仗起流魄劍,炫出大片燦爛而凜冽的銀光,一邊擊落毒箭,一邊往箭發之處衝去。



  一時衝到跟前,劍光如電,橫掃千軍,慘叫廝嚎聲中,鮮血如雨噴灑。



  二十名弓箭手,片刻之間已倒下十來個。



  這些人,以為我身為柳沁的弟子,又是殺手出身,一把寶劍是吃素的嗎?



  可還未及鬆口氣,轉頭間,又有數十名的南詔高手衝來,更有大批內侍宮女在狂叫:「抓刺客!抓刺客!有人要刺殺世子!」



  敢情這座儀門內,住的是南詔世子!



  劍光閃動處,又有數人被我重傷,可卻有更多的人,潮水般地湧向這個方向。



  我虛晃著招式,努力突破重圍,想向外逃去。



  可這時我已發現,我的來路,完全被螞蟻般密密麻麻湧來的王宮衛兵堵住了,更有不少高來高去的侍衛,飛快地掠過眾人,趕上前來相助。



  我陣陣頭疼,橫一橫心,躍上屋脊,往王宮縱深處逃去。



  身後諠譁聲更大,飛箭和暗器不時從我身畔擦過,雖一時不能傷我,卻讓我在閃避時一再延宕時間,不時被王宮高手追上。



  論起我的身手來,即便在中原武林,也可以排得上前一二十位了;這些南詔侍衛武功雖然不錯,但若論單打獨鬥,沒有一個會是我十招之敵。



  可惜,現在不是在論武逞英雄,我是在逃命,他們是在圍剿我!



  我可以以一敵二,以一敵四,甚至以一敵十,可假如一兩百人輪著攻擊圍堵我呢?



  我努力衝殺著,卻覺體力越來越弱,手腳也漸漸緩慢下來,而身上,在不知不覺間,已不知增添了多少的傷口。



  我功力再強,如何和整個南詔王宮的高手對敵?



  柳沁,柳沁,快來幫我!



  我也擔心著這是陷阱,所以隨身帶著的香囊裡放著的是千里香,只要你一回到府中,發現不對,立刻可以循著這香味找到我!



  快來幫我!







  ☆☆☆   ☆☆☆   ☆☆☆







  柳沁還是沒有來。



  幾名身手特別好的,已經將我圍於大片大理石鋪就的空地上,不一時,光潔的大理石上,已汪了大片的鮮血,污濁一片。



  不只有敵人的鮮血,更有我自己的鮮血。



  後背和左腹所受的傷應該極深,若不及時治療,只怕會送了我的命。



  不知何時,偏殿的臺階上已站了一人,持了把扇子慢慢搖著,居高臨下看著我。



  那人身影和柳沁有幾分相像,面容卻有很大不同,正是我才來南詔時暗襲我的那人。



  這人,莫非就是南詔世子?



  心裡恨著,手中卻是萬般無奈地越來越無力,連陽光投下來的光線,也被眼前凌亂耷拉下的髮絲散成一團團的光暈,甚至連耳邊也只是隆隆響著,連喊殺聲都聽不分明。



  故爾,當前方的大殿中有喧鬧傳來時,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直到攻擊我的侍衛都緩下了手腳,我才聽清,是有個人在高聲道:「住手!」



  侍衛們拿劍指住我,都望向了那人。



  我幾乎已站不住,掩了傷口,咬牙望向來人。



  一個身穿黑色金絲袞龍袍的老年人,在一群宮女內侍的扶持下,握著枴杖,顫巍巍指著我,咳嗽著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人是誰?」



  先前那站在偏殿前的男子立刻隨身跟了兩人奔了過去,俯身道:「父王,這人是刺客,不知怎的混入宮中來,意圖刺殺兒臣。兒臣抓捕不力,驚擾了父王,請父王治罪!」



  這個人,果然是南詔世子!



  他對柳沁看來已是忌憚得緊了,才會在我來到南詔第一天,就親自出馬意圖擒我。



  「刺客?」南詔王清臞的面容抖了一下,擠出一點笑來,「真的是刺客嗎?大白天混入世子宮中行刺?」



  這個南詔王,並不胡塗!



  我忍著疼痛,屈下身跪著,恭敬稟道:「啟稟陛下,在下蘇影,是六殿下的朋友,剛被人誘哄入宮,說是六殿下邀我晉見陛下,但一入宮中,立刻遭到圍捕,請陛下明察。」



  他是柳沁的父親,跪他一跪,也沒什麼虧的。



  偷眼覷他時,他似對我並沒有怒意,只是詫然道:「你就是蘇影?一路劈殺,以一擋百,這身手著實了得啊!孤原以為阿沁心心念念的男子,必定是個溫柔如水像女人一樣的男子哩!好!好得很!」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叫內侍扶我起身,令即刻帶入宮中治療。



  那邊南詔世子已怒叫起來:「父王,這人真是刺客,您寧可相信老六的一個男寵,也不願意相信您的世子嗎?」



  南詔王已冷了臉,怒道:「世子?你還記得自己是世子嗎?幾次三番殘害自己的兄弟,打量孤不知道嗎?何況若不是你引了他來,又怎知他是老六的男寵?」



  他頓了一頓,用枴杖敲向世子的頭,喝道:「孤看著,你這個世子,也該當到頭了!」



  我本已在內侍的攙扶下謝了南詔王,準備離去包紮療傷了,此時從一側瞥到南詔世子的神情,心下驀地一緊,已失聲道:「陛下小心!」



  世子的眼神中,分明正聚斂著殺氣!



  南詔王方才口吻,已很明白地表示,不想再讓他當世子了。



  他不會狗急跳牆吧?



  果然,我的話音剛落,世子袖中瞬間飛出一把利劍來,直刺南詔王。



  危急關頭,南詔王反應並不慢,一側身已經避過。



  眼見南詔世子一擊不中,再次刺了過去,而一旁的侍衛已給光天化日之下的父子相殘驚得呆了,一時竟無人出手相攔,我忙持了劍,飛撲上前擋住南詔世子的進擊,正在努力提氣將他制住時,只覺眼前一花,又有一道身影飛快從跟前竄過,尚未及反應過來,已聽到了南詔王的一聲慘叫。



  烏木紋龍包金的枴杖,無力地掉落地上,接著是南詔王的身子,軟軟撲倒下來,大量的鮮血立時從他的胸口和嘴角湧出,一雙眼睛只瞪住世子的方向,竟是死不瞑目。



  他身畔的內侍宮女們失聲地狂叫起來,驚恐地望著那殺了南詔王的人,不敢說一句話。



  而我,在看清那人的眼睛後,也只想向後退縮。



  那人的面孔很是尋常,細看才覺出很僵硬,毫無生機,而一雙眼更是死冷死冷,讓人望而心悸。



  這人,竟是當日的幽冥城主不夜天!



  他竟喬裝成普通侍衛跟在南詔世子身畔,伺機殺了南詔王。



  南詔世子退後一步,忽然指住我,向著圍觀的人群大吼起來:「你們都看到了,是這人,是老六的男寵殺了父王!是他刺殺了父王!來人,拿下他為父王報仇!」



  殿前那許多的人群,竟是鴉雀無聲,望著面目猙獰狂妄的南詔世子,不知是震驚還是怒恨。



  當黑白顛倒的話從掌權者的嘴中說出,一切便都已是真理。



  一群南詔世子的侍從蜂湧而至,迅將打落我幾乎無法握住的流魄劍,將我捆得結結實實,踹倒在地。



  我吐著鮮血,一陣陣地頭暈目眩,心中暗自叫苦。



  若是讓這南詔世子得了手,我固然無力逃脫,只怕柳沁也有了大麻煩了。



  正在焦急之際,遠方又是陣陣諠譁,數道黑色濃煙,自兩處宮門前迅速竄起,繚繞於空中。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六殿下和九殿下、十二殿下,還有兩位大軍將,帶了禁衛軍,衝進宮來啦!」驚慌的聲音,如波浪般傳了過來,也將不安和驚喜,傳到各懷心思的大群內侍守衛心頭。



  而我,我已鬆了口氣微笑。



  柳沁,柳沁來了。



  這時,旁邊飛來一腳,結結實實踹在我胸前,然後只聽不夜天吼道:「你得意什麼?不論誰勝誰負,你以為,你活得了嗎?」



  我本已重傷,再也禁不起這麼一擊,頓時眼前一陣昏黑,已然暈了過去。







  ☆☆☆   ☆☆☆   ☆☆☆







  昏迷中,耳邊的喊殺和聒噪聲,也似沒有停過,鋪天蓋地籠過來的,都是腥鹹令人作嘔的難聞氣息,還有如將天空都已染紅的慘澹血光……



  「影……」



  「影……」



  「影……」



  喧囂的鼎沸人聲裡,我似乎一直聽得到,我的柳沁,那麼溫柔綿綿卻又焦急異常地呼喚著我,一遍,又一遍,裹在冰冷的刀鋒交擊中,如冬日的溫暖陽光,透過冷寒的層層陰霾,一縷一縷地沁到心頭深處。



  而我真正清醒到可以睜開眼,是被脖頸間的銳痛驚醒的。



  「老六!你讓不讓路?」我身邊的人森冷地說著,正是世子的聲音。



  微微動了一動,鋒刃入肉的銳痛更加明顯,溫熱的液體順了脖頸往下流去。



  「影兒!」我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那樣急怒地叫著。



  抓住我的人也在輕笑,「雪柳公子,你瞧好了,他沒死,還在動呢!不知你打算讓他怎麼死?」



  抓住我的人是不夜天,竟用寶劍架在我的脖子上威脅我的柳沁。



  這老殭屍,真恨得我牙癢癢……



  「立刻放開他,否則我一定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我努力抬起頭,已對上柳沁的眼睛,宛若冰晶,卻在冰晶之上灼了如焚烈火。



  很清淡地一笑,以示我並無大礙;而柳沁眸中隱著的痛楚,似更深了。



  已是入夜時分了,暮靄沉沉,天卻是發灰發暗的赭紅色,如被那滿宮的血光,撲撒了陰暗慘澹的色彩。昏鴉不時從這處宮殿,飛到另一處宮殿,覬覦著堆成小山的屍體,只是被凜冽的殺機逼迫著,不敢輕易棲下。



  柳沁應該已經控制了整個局勢了,只除了我。



  他來的比我預料得要晚,顯然是並不打算善了,利用自己的力量在調遣人馬。



  可惜我不爭氣,竟沒撐到他到達的時候。



  想來世子敢對老國王動手,必定也是有幾分把握的,上次不夜天也曾說過,掌握南詔兵馬大權的十二名大軍將,有五位是世子的人;而柳沁雖然一時掌握局勢,若不速戰速決,一旦世子逃去,重新集合兵馬,到時南詔境內,必定大動干戈,血流成河。



  即便柳沁掌控局勢,我已有希望取到玄日鼎破去所中絕降,我也不願意眼見柳沁與世子相爭,乃至整個南詔不寧。



  「沁……」我幽然望著柳沁雖然維持著鎮定卻越來越蒼白的面容,輕聲道:「不必理會我。只要記得,替我報仇便是……」



  我說畢,已強掙起身子,將脖頸湊向不夜天手中的劍鋒。



  柳沁失色,驚呼道:「影兒!」



  不夜天顯然也是大驚,忙著將劍一縮,算他收手得快,雖是入肉幾分,血流如注,卻沒有傷著大動脈。



  「想死嗎?沒那麼容易!」不夜天說著,一腳將我踢翻在地,踹在我胸前,用劍逼著,譏笑道:「若我讓你在我跟前輕易死了,我就不是不夜天了!」



  我胸口給踹得極是憋悶,嗓子口一陣陣地甜膩,到底忍不住,一串的血沫,緩緩從嘴角吐溢出來,而好容易能看清的眼睛又開始模糊,宮殿樹木,甚至不夜天的身影,都在顛倒錯亂著。



  那種意識再度接近模糊時,我聽到了柳沁那樣艱難地說道:「你們……滾!」



  接著,是甲胄摩擦和兵刃收回的聲音,應該已經讓出一條路來了。



  「不要……」我很模糊地叫著,勉強向柳沁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他清淡的一抹身影,那樣孤寂地立於眾人之中,只是倔強地不肯將他的孤寂甚至是害怕叫旁人看出一點半點來。



  柳沁,柳沁……







  ☆☆☆   ☆☆☆   ☆☆☆







  模糊著被人負在身上,上了馬,在黏濕的夏風中不知走了多久,被草草包紮上藥的傷口給顛得生疼,更讓我一陣陣地痛得哆嗦,神智也時而清醒,時而昏沉,滿天如棋盤的星子,點點閃爍晃動,讓人頭暈。



  終於被放下來時,已在一處深山密林之中。



  而我只抬頭看了一眼,便已絕望。



  世子果然早有準備,這處密林之中佈滿營帳,看來早已暗藏了數千精兵;兩名看來極精幹的人迎出來,正與世子交談,看來,也是那十二大軍將中的人。



  一個矮醜的男子走來,與不夜天打了招呼,然後一雙綠熒熒的眼睛瞪住我,「中了陰陽雙草降,又被鬼降所傷,你居然能活到現在,真是了不起。」



  我冷淡看著眼前之人,嘲諷道:「嗯,過得比你要好一些。」



  「你……你……好,我很想知道,你怎樣過得比我好!」這人正是晴窗大祭司,他被蒙儀重傷,遭了靈力反噬,變成了這等醜怪的模樣,這三年來,必定也是吃盡了苦頭,給我冷言嘲諷,氣得臉都變形了,更顯醜陋無比。



  他用手指著我,冷笑道:「柳沁把你當成了寶貝,你身上又帶了千里香,他必定一邊派人調兵過來,一邊迫不及待先行帶些高手趕來救你。在他到達後,他的援兵到達之前,有大段的時間,可以陪他玩玩呢。」



  「呵呵,陪誰玩玩?」南詔世子已與那兩名大軍將說完了話,走向前來,用手指挑起我的臉,笑得叫人心寒,「是我們的蘇公子想要人陪著玩玩嗎?長得……果然比女子還要俊俏幾分!」



  我變了臉色。



  事至如今,死亡似乎已不是最可怕的事了。



  最可怕的是,死亡之前,還要去承受無邊的羞辱和痛苦!



  該死的晴窗笑得極大聲,「世子如果感興趣,不妨待會就去陪他玩玩,柳沁的心肝寶貝,必定是個尤物,性子又這麼孤倔,玩起來一定有趣得緊!等世子玩完了,將他交給本祭司,本祭司就要引發他的陰陽雙草降了。」



  他開心地大笑,「如果柳沁一路追來要人,我們就把一個渾身長滿毒草的蘇影給他,而且,還是會動會流血的一堆毒草給他,不知柳沁會不會要你?敢不敢把你抱在懷裡親熱?」



  我的身子有些發抖,如果柳沁見我變成那副模樣,便是精神不崩潰,也無法再對敵了,更別說從幾千精兵中脫身而去。



  悄然將舌頭壓到齒間,正要狠命咬下,跟在世子身後的不夜天忽然彎腰,猛地捏住我的頷骨,迫得我雙齒無法閤起,又將一塊髒兮兮的巾帕塞入我嘴中,冷笑道:「我說了,我不想你死,你就休想死在我跟前!」



  「來人啊,去將他傷口清洗包紮一下,可別讓我弄了一半就死了,就沒意思了!」世子撫摸著我的臉,眸中已有慾望閃爍,連整個人都顯得猥瑣起來。



  不知當日我怎會覺得他像柳沁,他這般急不可待的淫穢樣兒,連給我的柳沁提鞋都不配。



  可是,柳沁,難道我又要連累你了嗎?



  為了我,便是知道這裡是陷阱,你也會衝來吧?



  我該怎樣才能不連累你?



  我該怎樣才能不連累你?







  ☆☆☆   ☆☆☆   ☆☆☆







  夜,越加深了。樹林裡的霧氣越來越濃,連帳篷裡都是潮濕陰濁的霧氣飄來飄去,在如豆的油燈下,更將陳設簡單的帳篷映得如閻羅殿般陰森可怖。



  傷口被清理包紮後,我被推倒在地舖上。



  身體不似原來那般疼痛,精神也已略有恢復,我便盡力掙扎著,努力想掙開牢牢捆縛我的牛筋繩索。



  若是細論起來,以我的功力,這樣的繩索捆不住我;可我在王宮中的打鬥裡已經耗去了太多的內力,加上沉重的傷勢,竟是無論如何也掙斷不了那繩索,反是額間,已一滴一滴滲出大顆汗珠來。



  正掙得無力時,身子已被人按住,同時縛著的雙手,被扭轉著硬生生迫到頭頂,扣在支撐帳篷的樹幹上。



  「亂動什麼?還沒到你該動的時候呢!」世子嘴角的笑冷冽而殘酷,手一帶,本來就不曾好好繫上的衣帶頓時被他抽出,單薄的夏衣立刻敞開,露出胸前的肌膚來。



  世子嘖嘖道:「果然……這皮肉細膩的!若不是這討厭的傷,摸起來必定更舒服吧!」



  他說著,已俯下身來,潮濕的唇咬上我胸前的凸起。



  我頭皮發炸,被塞住的口中嗚嗚大叫著,渾身都驚起了雞皮疙瘩,幾乎是拚了命地使勁掙扎著,只想離這混蛋遠遠的。



  世子不急不緩地拉下我的底褲,詭笑道:「果然……性子挺烈的。不過越烈的馬,馴服起來越有味道吧?……一身的傷看起來真不好看……不過不傷成這樣,還真馴不了你……」



  他解了我腳下的繩索,用膝蓋壓了我一條腿,將我另一條腿用力向上掰起,一邊用牙齒在我身上咬囓,一邊已將一隻手指頂入我的體內,動作起來。



  我又得承受那樣的屈辱嗎?



  鐵血幫地牢中那種讓我畢生難以忘懷的絕辱!



  柳沁,柳沁,你來了嗎?



  你若來了,救不了我,請給我一劍,可以嗎?



  我不想再次承受那種羞辱!



  絕對不想!



  不知是兩隻還是三隻手指強硬地分開身體,生生地塞入了體內,刮破了內壁,然後借了滲出的血液暴虐地狠狠抽送著。



  我眼前一陣陣地昏黑,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而那該死的世子還在我耳邊輕笑,「蘇公子,舒服嗎?放心,待會,會讓你……更舒坦……」



  他說著,五指併攏,猛地推入我體內,幾乎把我的身體連同內臟都撕裂捅破。



  我慘叫一聲,滿腦滿眼如墨汁一般的昏黑,更是浮泛的厲害。



  而溫熱的液體,已迅速自我的下體湧出,沿了大腿一路滑下,漸漸冷卻在空氣中。



  在我痛楚到接近昏迷的暈眩中,帳篷外忽然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



  「世子!世子!世子殿下!」帳篷外的人匆匆地稟道:「六殿下來了!」



  世子的手頓時不動,陰鷙問道:「來了多少?」



  「不多,大概三四十人,其中有中原人,也有白教的人。似乎白教教主也在其中。」



  「呵,好,讓人……圍殺!」世子說著,有些戀戀地望了望我,應該在猶豫要不要親自去督戰。



  「世子,您放心玩吧!」不夜天的聲音如刀鋒一樣刮人,「屬下會和兩位將軍大人一起去對付柳沁。屬下也會告訴柳沁,他的心上人,正躺在世子身下快活著呢,估計……他也會感激世子對他情人的優待吧?」



  「也是!我也想知道,柳沁聽說自己心上人給我睡了,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你去吧!」世子已經笑了起來,然後低了眉眼,在我耳邊說道:「蘇公子,你說,柳沁會開心嗎?會開心得發瘋嗎?」



  我的眼珠已經快瞪得掉出來了,甚至已感覺出眼角裂開的疼痛,卻又遠遠不及心頭那種被刀剜般的疼痛。



  柳沁會發瘋的,真會發瘋的!



  當年我那樣的忤逆他,將他當作仇人般對待著,他聽見我給人凌辱,還那樣不管不顧地冒險救人,何況如今!



  如今我們數度在生死邊緣徘徊,患難相依,心心相印,這種融於一體般的情感,早已堅不可摧,又怎能忍受另一方在自己的跟前慘遭蹂躪?



  柳沁,柳沁,你別衝動,我不怕,不怕……



  我只當自己被狗咬了一口,不過是具軀殼被人糟蹋了去,也沒什麼了不得,只要你好,只要你好好地活著……



  世子已解去自己的下裳,壓了上來。



  我一陣陣地噁心,胃裡翻湧著,只是嘴裡被塞住了,吐不出來,只能努力地扭動著身體,妄想擺脫世子沉重的軀體。



  外面的廝殺聲已越來越近,我甚至聽得到柳沁清亮的斥喝聲,悠揚在夜風裡,宛轉到耳邊,居然也能那麼的動聽。



  我的淚水,在聽到那熟悉聲音的一刻,已順著眼角滴下。



  柳沁,小心!小心!



  如墨染的昏黑,又在鋪展,鋪展,在世子挺身進入我的剎那,我聽到了自己的嚎叫,野獸般的痛苦嚎叫,透過塞於口中的破帕子,壓抑地吐出。



  幾乎同時,那種墨染般的昏黑,已如布袋般將我兜頭罩住,讓我再度窒息,窒息地用盡所有的生命去掙扎,然後用力去撞擊困得我不能動彈的四壁,如囊的四壁。



  我的陰陽雙草降又發作了。



  明明白天才發作過一次,夜間居然又發作了。



  我不知道,到底是因為草降的毒性已經到了無法抑制的地步,還是因為這一整天委實精采到使人無法承受,才讓我身心俱受重創,導致了毒降的提前發作。



  我無法控制毒降的發作,只能由著它的發作,瘋狂在囊中刺著,踢著,叫著,罵著。



  唯一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的囊看來很奇怪,那些向我壓迫而來的囊壁,在我閃到一邊反擊時,居然會躲閃我的攻擊,然後從別的地方攻擊我。



  這個草降的世界,我根本無法理解。



  我只是瘋狂地叫著:「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似乎很靜,又似乎很鬧,我似乎被隔離在一個夢中,獨自和那些攻擊我的囊壁鬥著,叫罵著。



  囊壁破了,居然會流血。



  那個黑暗的世界中,居然四處飄散著讓人壓抑到無法呼吸的血腥味!



  於是我哈哈大笑,癲狂地叫道:「來啊,來啊,讓你們再不許我出去!哈哈,我出去了!我要出去了!」



  我橫衝直撞著,終於讓那些不斷攻擊我的怪囊壁安靜下來。



  我可以出去了嗎?



  我可以出去了嗎?



  可囊中雖然安靜了,我還是找不到可以出去的路,只能拿了寶劍,用力地砍著,砍著厚厚軟軟柔韌異常的囊壁。



  我想,我一定快砍穿囊壁了,因為我似乎聽到了柳沁的聲音。



  我住了手,凝神細聽,果然聽到柳沁那樣焦急地呼喊:「影!影!你醒醒!醒醒!」



  柳沁來到我身邊了,我笑一笑,抬起眼,看到了霧氣中有飄泊的星子。



  幻覺嗎?



  再將周圍掃一眼,又看到了一對星子,在霧氣中飄泊的星子,比天上的還要閃亮,而且亮晶晶的,似有淚水盈了滿眶。



  淚水?



  我定了定神,終於看到了那對星子在移動,很緩慢地向我身畔靠近著,「影,影,是我,柳沁,你的沁,你看清沒有?」



  一顆老松,正在我的眼前轟然倒下,枝葉翻飛,灰塵漫天。



  手似乎鬆了一鬆,低下頭,一把長劍從我手中跌落了。



  長劍之上,滿是鮮血,連刀柄處的纓絡都染作了殷殷的暗紅。



  而更讓我驚恐的是,我握劍的手上,毛茸茸地竟長了數十對幼嫩的毒草,一粗一細,一金一銀,並頭妖嬈,妖嬈於我的手背、手臂,還有……身體上!



  我的身體竟然是赤裸的,滿是四溢的鮮血和毒草!



  不知從哪裡撐出的體力,又不知怎地驀然被抽空,我慘然哼了一聲,整個人委靡倒了下來。



  快跌倒在地時,熟悉的臂彎已接住了我,柳沁的衣衫輕輕地覆到我身上。



  「沁……」



  我含糊不清地喚著,卻覺那聲音也已不是自己的一般,摩擦著破舊鐵器般沙啞難聽著。



  我閉了嘴,身體已不由自主地戰慄。



  難道,我的喉嗓間,也已長出了那種美麗卻恐怖至極的毒草?



  「別怕,別怕,影,我在這裡呢!」柳沁的聲音,是從未曾有過的溫柔,彷彿我是透明的泡沫,輕輕一吹,便破了。



  嗯,柳沁在這裡,柳沁在我身邊了。



  我伸出我長著草的手,摸了摸他的臉,咧開嘴,笑了。



  長著草的手詭異而可怕,柳沁月光下的臉完美而無瑕。



  但柳沁似沒看到我的可怕,他側了臉,很溫柔地親了親我的手,然後又俯下頭,親了親我的臉。



  他嘴唇給我的觸感很模糊,仿若隔了一層布帛,使我忽然想起,我的臉上是不是也長滿了草?



  那我現在已經成了什麼樣的醜陋怪物?



  我伸手去摸自己的臉,柳沁卻抓住了我的手,輕笑道:「臭小子,別亂動!剛把世子、晴窗和他們那麼多侍衛一氣都殺了,你不累嗎?」



  我?



  殺了世子和晴窗?



  偏過頭,看到了不遠處的帳篷,早已被撕成了碎片,連周圍的樹木山石,都給摧毀得一片狼藉。



  世子躺在帳篷前,下身裸露,上身都已給開膛破肚,脖頸被生生地砍斷,滾在他的腳邊,滿是鮮血,死不瞑目的一雙眼睛,高高凸出了眼眶,滿是驚怖;他身畔的侍衛也好不到哪裡去,斷手缺腳,甚至被攔腰斬成兩截,個個死狀異常慘烈;兩個白教的弟子,正用白布將一具看不出人形的矮瘦屍體裹了,準備扔到一旁架好的火堆上去。



  白布上滲出的那人體液,竟然是綠色的,顯然是終日與毒蠱為伍的那位白教前任大祭司了。把他燒了,自然是為了他體內的毒液不會流毒世間。



  晴窗那麼厲害,世子身畔的侍衛也不是草包,居然會死在我的手裡?



  我當時分明……正毫無抵抗之力地受著世子凌辱!



  柳沁看著我滿眼的疑惑,又輕笑著親了親我的唇,說道:「看來他們刺激得你太厲害,結果你的毒降全面發作了。那種毒降驅使下的力量,已經激發出你所有的潛能。剛才你的神勇,何止平時的十倍!連援助世子的晴窗,都沒能是你的一招之敵!」



  他想著我放開心懷,後面的聲音,有意地頗有戲謔之意,我雖是震驚,但知道已沒了危險,心裡一鬆,頓時微笑,溫默地倚在他懷中。



  泠塵已在旁笑道:「世子本想利用影兒來要脅我們,大概萬萬沒想到,控制影兒的陰陽雙草降,會反過來要了他們的命吧!剛才我們身陷重圍,打得正吃力,影兒從他們內部這麼一鬧,一劍殺了他們領頭的世子,立刻就瓦解了他們的鬥志,不夜天和那兩個大軍將只能直接撤兵了。……這場仗,我們贏得莫名其妙,他們輸得莫名其妙!」



  一旁的雪柳宮部屬也笑了起來,只是看向我時,笑得有些僵硬。



  心素用巾帕將我額上的灰土小心擦了一擦,已抑制不住她的不忍和擔憂,低聲道:「宮主,必須盡快醫治公子!」



  柳沁吐一口氣,將我緊緊擁著,卻不急著走,宛若冰晶的眸子,靜靜凝到了泠塵身上,「五哥,我要救影兒。」



  泠塵微笑點頭,「我已叫聖女帶了聖月玄等在護國寺附近了。」



  「你還派了許多的白教高手埋伏在護國寺附近。」柳沁淡淡地說。



  泠塵面色微變,依然輕笑道:「不過是……為我們護法的人而已。」



  「五哥!」柳沁嘆氣道:「我希望你明白,南詔的天下,我不感興趣。我要的,只是我的影兒。他痊癒後,我會在第一時間帶他離開南詔。」



  泠塵不笑了,他探究地在柳沁面龐上掃了幾眼,沉默了片刻,終於道:「我明白。我也不想……同室操戈。我不想我們的母親……死不瞑目。」



  「那麼……」柳沁笑得雲淡風輕,「我們去護國寺吧!」



  去護國寺的路上,我又睡著了。



  我只承認,我睡著了,我不認為那樣舒適地窩在柳沁的懷裡,嗅著他清新好聞的氣息,我居然捨得昏過去。



  我只是想不出,柳沁那樣美好的男子,抱了個渾身長草的人在懷裡,還那麼溫柔地把那堆毒草當成了寶貝,不時地去親上一親,摸上一摸,到底會是怎樣一幅詭異的景象?



  難道他不覺得噁心恐怖嗎?



  我就是在這樣想著時,慢慢鬆開環著柳沁腰際的雙手,帶了笑意睡著。



  我鬆開柳沁時,柳沁抱著我的手臂,卻更緊了……







  ☆☆☆   ☆☆☆   ☆☆☆







  再醒過來時,已在三天之後。



  睜眼看到粉色的帳幔,我才恍惚認出,這是玄水宮聖女的臥房。



  蝶依正在一旁端著碗,小心地吹著一碗濃黑的藥汁,轉頭見我醒來,已是滿面的笑意盈盈,眼睛彎得和月牙相似。



  「大哥哥,快吃藥!」她已送了一匙到我跟前。



  我撐起身體,半坐起來喝了幾口藥,抬起自己的手瞧瞧,又摸了摸自己的臉。



  蝶依已經笑了起來,「大哥哥已經沒事啦!六殿下、教主和我,在護國寺利用玄日鼎和玄月圭救你,費了兩天兩夜的時間,將那個見鬼的毒降清得乾乾淨淨,再不會發作啦!」



  她放下藥碗學柳沁的樣子,虛虛做了個抱著人的姿勢,「你的毒降解了後,六殿下抱了你,那樣溫柔地說:『影,這天下,再沒什麼可以將我們分開了!』」



  她眉開眼笑道:「我真想不出,六殿下那個看來什麼事都漫不經心的人,居然可以用那麼柔軟的聲調說話,看起來可愛極了!」



  我滿心歡喜,微笑道:「小依也可愛極了!」



  「嗯,我也可愛嗎?」蝶依歪著頭想一想,說道:「那麼,你帶我回中原吧!現在南詔已在六殿下和教主的掌控之下了,只要你幫說句話,他們完全可以另找一個聖女啊!」



  我一時遲疑,「啊,帶妳回中原啊?」



  「好不好?我以後就天天跟在你身邊,也去看雪柳宮裡白色的落葉,白色的瀑布……一定會很開心。」



  我想我一定是給蝶依那純真無邪的眼神迷惑了,居然胡裡胡塗地回答:「嗯,好啊!」



  話還沒說完,熾熱的夏天忽然就冷了下來,連空氣都似結了冰。



  我忙扭過頭,已看到柳沁眸中冰晶凝聚,森寒凜冽。



  蝶依立刻假笑,「六殿下,你來啦!我……我只是說了玩玩呢,我這個聖女當得好得很,我才不想……不想離開南詔呢!」



  她說著,收拾了藥碗,一溜煙往房外跑去。



  我一路追隨著她纖巧的背影,無語,嘆氣。



  她哪裡是不想離開南詔?



  分明是怕去了雪柳宮給柳沁的眼神給凍死!



  還在出神之際,耳邊傳來憤怒的咆哮:「蘇影!你個臭小子,才醒過來就開始勾三搭四?你什麼時候能給我安分些,不去勾引人?還……還……男女通吃,氣死我了……」



  唉,我覺得我還是病著好。



  即便病成個醜八怪,他也能那樣溫柔地抱著我,輕言細語地和我說話,溫軟得如同羽毛拂過心尖……







  ☆☆☆   ☆☆☆   ☆☆☆







  第二天,我便被柳沁帶離了玄水宮,住在王室的一座別院中,他因要穩住南詔局勢,同時又要支持泠塵繼位,不能每時每刻都陪伴在我身畔,就叫了心素、驚秋等一干部屬搬進來保護我,卻不許接近我的臥室,渾然忘了我那麼多年來和他們相處,一直安分守己得很。



  近身服侍我的下人,也不知柳沁從哪裡找來的,雖是手巧,可個個不是醜就是老,若是仔細看了,怕連飯都吃不下。



  十天之後,我已差不多恢復了,但柳沁硬說我外傷還得好好治,不然得留下疤痕,天天逼著我抹著各種顏色的藥膏窩在房中,沒有他的陪伴,不許我出院門一步。



  直到一個月後,泠塵正式繼位,朝中反對勢力清理得差不多了,柳沁才說我恢復了,然後帶了我和雪柳宮部屬回中原。



  臨走之前,我好容易才託了心素幫我轉了封告別信給蝶依,讓她保重,同時請她每年清明,幫我和柳沁到紫罌粟和蒙儀墳上去上幾炷香,以謝他們生前待我們的一片心意。



  也不知心素有沒有悄悄把信給柳沁看過,我們回中原前,柳沁居然想到和我去兩人墳上祭奠了,方才離去。







  ☆☆☆   ☆☆☆   ☆☆☆







  與他兩兩相伴,一路走一路遊覽風光,足足一個多月才回到了雪柳宮,倒也算是神仙過的日子了。



  可才到雪柳宮,我們已發現晏逸天在等著了。



  「慶王掛冠封印,離開京城了。」他和我們說。



  我一時沒悟過來,問道:「離開京城?當厭了王爺,又想去弄個幽冥城什麼的江湖幫派玩玩嗎?」



  晏逸天搖頭嘆氣,「沒有,他只是在二十天前,帶了他弟弟和幾名心腹,突然就……不見了。奇怪的是,皇帝也沒有追查,只下令將慶王府按原樣好好封存,看模樣是知道慶王兄弟離去的。」



  楚宸突然離去……



  驀地想到一事,我的心忽然抽緊了!



  果然,晏逸天看了我一眼,繼續道:「楚宸把樂兒一起帶走了。」



  柳沁皺緊了眉,問道:「這瘋子,憑什麼把樂兒帶走?那是影兒的孩子!」



  我一把攥緊晏逸天的前襟,叫道:「你有沒有派人去追查,楚宸到哪裡去了?」



  「查了,我查了很多天,昨天才得到消息,楚宸帶了九公子夫妻、樂兒等人,從東海乘船而去了。」



  「乘船?出海了?」我失聲叫起來,與柳沁面面相覷。



  大海,對於我和柳沁,實在是太過陌生了。



  浩波茫茫,無邊無際,我又到哪裡去找楚宸和我的樂兒?



  而且他離開的時間掐得非常準,恰好在我脫險卻未曾回到雪柳宮的時間段,讓我不能不懷疑,他的離開,與我和樂兒都有點關係。



  只是我想破頭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不聲不響帶走樂兒?



  便是樂兒可愛些,天底下可愛的孩子多了,以他的權勢地位,找上幾百上千個比樂兒可愛百倍的小孩都不難,何必要是樂兒?



  何況,樂兒淘氣得很,除了楚宸自己,似乎沒人說他可愛……



  柳沁拍拍我的肩,長嘆,「影兒,中原玩膩了,南詔也看夠了,咱們下面到東海玩玩吧?」



  我的臉色發青,「我不想玩,我只想把樂兒給找回來。」



  明知楚宸對樂兒好得很,絕不會將他怎樣,可孩子是自己的,哪能這般就給人帶走了,從此沒了音訊?



  柳沁不以為然地微笑道:「我們一邊找,一邊玩,一年找不到,找個三五年,三五年找不到,找個十年八年,如何?」



  在浩渺無邊的大海,找幾個人……



  我苦笑道:「假如十年八年還是找不到呢?」



  「那就一生一世去找吧!正好我們可以一生一世守在海上,天天看碧海藍天,豈不妙極?」柳沁居然很是得意。



  更讓我暈的是,晏逸天居然更是得意,「對,阿沁,你家這小子太會招惹人,帶海上去好,不見一個外人,天天只對著你,就休想紅杏出牆啦!」



  我正心情不好,想這兩個人聯起手來,一心就想將我像個女人一般困在他們身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遂道:「算了,橫豎宸宸對樂兒也好得很,根本不用擔心,我就不找了,另找女人生他十個八個兒女出來,不也好得很?」



  話猶未了,柳沁已經跳了起來,高聲斥罵:「蘇影!」



  我一邊逃出門去,一邊高叫:「沁,如果你嫌膝下孤單,也可以生個十個八個兒女出來,到時咱們還可以做兒女親家呢!」



  不出意外地看到,柳沁那頭柔順如緞的黑髮,氣得已經豎了起來,提了劍就來趕我。



  我大笑著往雪柳林中跑去。



  那裡雪柳如雪,嫋嫋娉婷,舞動處翩然含情,似還記得當日曾在雪柳林中並頭相對的兩個人,一次次許下的誓言,關於一生一世結髮同心的誓言。



  陽光細細地篩下,一對七彩的蝴蝶,正在最優雅的那棵柳樹梢頭飛旋,如錦的翅翼翩撲著,時上時下,在提縱之處,快樂地旋著輕鬆的舞蹈。



  靜靜站著,側耳聽時,似聽得到那相對而飛時的溫柔呢喃。



  不知什麼時候,柳沁站到了我的身側,擁了我看那蝶舞雙飛,冰晶般的眸子早已怒氣全無,溫柔如水。



  「影,只要我們有彼此,我們就會是最幸福的一對,是不是?」



  「是,結髮同心,一生一世。」











    ──全書完

禮物專區

  • 一般禮物
  • 神祕禮物

  • {{ gift.name }}

    {{ gift.coin }}讀客幣


  • {{ gift.name }}

    {{ gift.coin }}讀客幣

作者的禮物盒子

送禮名單

禮物名單

紅包專區

賞個紅包吧

作者收到的紅包 0

紅包名單

  • {{ slice_string(red_record.user.name, 6) }} 送{{ red_record.gift }} 1 個{{ formatter_date_time(red_record.created_at, 'MD') }}
  • 章節評論
字型大小
背景顏色
章節目錄
章節評論
贈送禮物×
{{ user.username }} 您目前有 {{ user.coin }} 枚讀客幣。
您的讀客幣不足夠 我要充值
贈送「{{ gift_model_option.gift.name }}」需支付{{ gift_model_option.gift.coin }}讀客幣,
是否確定贈送作者?
打賞紅包×
我要打賞:
{{ user.username }} 您目前有 {{ user.coin }} 枚讀客幣。
您的讀客幣不足夠 我要充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