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亡靈祭壇
MR清茶
善之一直認為這種違背能量守恆定律的燈絕不存在，但在身處的這個石室中，四盞長明燈在角落中安靜地燃燒着。
認知有多寬，世界便有多大。對於那些無法解釋卻又真實的存在，人就該心存敬畏地接受！
這間石室很寬敞，高逾倆丈，面積約有三平方丈。四面石牆邊上各立着一個三米多高的刻怪獸雕像。每個怪獸張牙舞爪，相體丑陋，腳下延伸出一條凹槽，連接着石室中央的一個三尺寬的池子，池中有暗紅色的沉渣。
在池的正上方，四條手臂粗的鐵鎖鏈將一副水晶棺懸掛起來，每條鎖鏈上都掛着半米寬的黃色布符，其上一樣寫着蝌蚪一樣的符文。
呂教授悄悄地逼近水晶棺，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需要干什么！
”如果你不想死就不要碰那棺材。”
李有財警告了呂教授一句。
呂教授縮了下身子，臉上帶着小偷被逮時的尷尬與羞惱。
”這石室的布局像是某種陣法，先生了解么？”
善之問。
”當然。”
李有財神色自得地答。
”這是”亡靈祭魂陣”，四個雕像是上古的四大凶獸，名叫.....，等等哈。”
李有財從懷中掏出本書，翻開其中的一頁照着念，其水平的業余簡直讓人啼笑皆非。呂教授對之投以鄙視，而善之眉頭輕皺，聽的似乎很入神。
”這四個凶獸分別叫”渾沌”，”杌兀”，”窮奇”，”饕餮”，相傳這四種凶獸擅攝陰氣，身體上寄生無數的冤魂亡靈。那四個雕像用極陰的水晶刻成，又以人血點睛，再輔以布符靈力，能吸引亡靈並吸取其陰，這是種以陰養靈的缺德陣法。”
”以陰養靈？什么意思？”
善之腦海里又閃出一些模糊的映像，卻還是抓不住。
”對。人死後靈魂必須要進入輪回，否則時間長了就會陰氣消散而魂飛魄散。這個陣能聚斂陰氣，讓靈魂不滅。”
李有財又看了看書，確定後再解釋。
”靈魂不滅，以圖再生？”
善之腦海突然閃出一句話來。
”對，就是這樣！你也學過道？”
李有財頗為興奮地拍了下善之的肩膀，善之的身體微微一顫。
”沒有。”
說完，善之小心地朝棺材靠近。
”這陣眼就在水晶棺材中，陰氣聚結，凡人沾不得。小哥，我掐指一算，你將來艷福不淺吶。美人在懷是男人的終極追求，你要珍惜生命，把握將來的福緣，不要以身犯險。”
李有財按住了善之的肩膀，善之回頭一笑，溫和地說到，”先生的愛護之情我心領了，但不去看看，心里的疑團無法解開。”
從打開石門的那一瞬間，善之的異樣感覺越發強烈。他對這亡靈祭魂陣感覺熟悉，似乎在很久之前就曾見過，但具體是何時何地卻一點也沒印象，所以現在他要探個明白。
善之的手搭在水晶棺上，當冰冷刺進肌膚的那一瞬間，腦海里閃出了一幅畫面。
一個身穿白色旗袍的女人躺在水晶棺中，身上散滿了牡丹花瓣。女人閉着眼睛，容貌安詳。一個男人趴在棺材邊上，右手輕輕地撫摸女人的臉頰，幾滴晶瑩的淚珠落在女人毫無血色的臉上。
畫面一閃而過，善之連男人的容貌都不清楚。善之抓起鐵鏈躍上了水晶棺，呂教授趕緊貼了過來。
”里面有什么？”
呂教授迫不及待地問。
水晶棺在搖晃，黃色的火光映在善之的臉上，像是湖面盪起的夕陽余暉。
棺材中躺着一幅骷髏，入棺時所穿壽衣早已風化，只余幾塊隱約可見白色的布片。骷髏的頭部有支玉發簪，顯然生前是個女人。
莫非這女人就是方才幻境中的女人？為什么自己會出現這些幻境？善之的心中生出了一絲厭惡，難道自己真與這老宅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到底發現了什么？”
呂教授按捺不住焦急了，卻又不敢爬上水晶棺。善之不理睬他，拿起骷髏胸前的玉佩仔細端詳。玉佩呈圓月形，色澤溫潤，背面刻着一首詞：春風已去柳心死，花顏復見是何期？不堪相思，唯有酒醉夢中去。
善之將詞的最後一句默念了幾遍，心里竟襲上一股莫名其妙的哀傷。
”善之，快下來，會出事的。”
李有財奔了過來，善之剛回過神時，石室的長明燈突然間全熄了，善之解下玉佩從水晶棺上跳下。李有財拉住他跑向到呂教授身邊。
”你惹出禍來了。”
李有財慌了。
”是禍躲不過，不去招惹它一樣會來。”
善之輕描淡寫地來了句，李有財無奈了。
”你真是大膽。事已至此，大家靠在一起，小心提防吧。”沒等李有財說完，呂教授就搶着擠到了三人的中間。
石室又安靜了！
鐵鎖鏈有了響動，似乎有什么從水晶棺上爬下來。呂教授打開了手電，照向水晶棺，只見棺材輕輕搖晃，沒有其他異樣。
”不能在這里耗着，必須想辦法出去。我們沿着牆走，看看有沒有其他出口。”
說完，善之當先靠着牆開始摸索。
三人一開始動作，水晶棺中響起了一陣像是孩童般調皮得意的笑。當呂教授的手電光掃過去，笑聲戛然而止。
李有財掏出八卦鏡，低聲催促到，”別怕，有我在！”
三人沿着石室走了一圈，沒有任何發現。水晶棺又有響動，棺材的骷髏頭緩緩地升起，飛進了手電照不到的黑暗中。
”不見了，怎么辦？”
眼前所見匪夷所思，呂教授再也無法用科學來鎮靜自己。
”先生，如何能把陣眼破壞掉？”
善之輕聲地問。
”陰陽相克相生，陽極轉陰，陰極化陽。破陣只需要找極陽之物插入陣眼就可以。”
”極陽之物指的是？”
”這個一時半會說不清。我有個辦法，但卻不知道效力怎樣。”
”那必須試一試。”
只要是有辦法，善之就不會放棄，但李有財猶豫了。
”我問你個事。”
”問吧。”
”你跟女人睡過么？”
”什么意思？”
善之的身體突然綳緊，有些問題很容易令人想到某個人。
”童男之身是三陽之體，童子尿就是極陽之物。”
李有財察覺到善之的反應，但卻假裝不知，一五一十地解釋。”我沒有。”
善之冷冷地回答一句，把李有財想說的話都堵了回去。
”那行，那我一個人去吧。”
李有財悻悻地說到。
”不行！一個人去太危險。”
善之斷然否決。
”也罷，拋開老臉不要了。”
李有財五步並三步，搶在善之的前頭。
呂教授沉默地呆在原地看着善之與李有財的一舉一動，像只潛伏着的狐狸，有吃就上前，有危險就趕緊跑。
石室很安靜，沒有一絲聲響。
李有財離水晶棺材只有三米的距離了。
”如果有異樣，千萬別慌。”
李有財回頭叮囑一句後便拉開了自己的褲鏈。
”你還是處男？”
李有財的舉動令善之啞然失笑。
”哎，說起來慚愧。四十多年了，這東西除了撒尿，還沒發揮過它真正的功用！”
李有財嘆了口氣，背對着善之朝水晶棺底下的池子撒了泡尿。這一刻的他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
李有財的尿液剛一到池底，石室內突然響起一聲凄厲的尖叫，像是一個女人猛然間被開水燙到，然後水晶棺材開起”咯咯”直響。
”還真有用。”
善之與李有財退回了呂教授身邊。
”即使是錯了千萬次的人，也總會有一次是對的。”
李有財說這話的語氣很復雜，自嘲中夾着幾分失落。
”即使以前再錯，那也都是過去了。人是為現在還有明天而活着。”
善之盯着水晶棺材，不敢有一絲松懈。李有財仍在暗自神傷，低聲嘆了一句，“難得你這么灑脫。跟你一般年紀時的我可是遠遠比不上。”
“這個的確是，至少在女人方面！”
善之不想戳人傷疤，所以開了個玩笑。李有財微微一笑後神經即刻綳緊，“有情況。”
善之靜心一聽，石室有腳步聲，很輕，很慢。
李有財的心被這單調的腳步聲敲的七上八下，“怕你擔心，有件事一直沒跟你們說。”
“什么事？”
一直沉默的呂教授終於開口了。
“這‘亡靈祭陣’也叫鬼窩，意思你們應該懂！”
善之與呂教授都沉默了，但沉默躲避不了災禍。
呂教授突然倒地，臉色煞白，渾身哆嗦。他雙手捂住空盪盪的脖子，眼神里盡是慌亂。
”脖子……被什么掐……掐住了。”
呂教授呼吸急促，語不成聲。
“又是那個沒有五官的女人！”
李有財恨恨地說了句，呂教授臉上掠過一絲轉瞬即逝的興奮。
“善之，抱住呂教授。他要被鬼上身了。”
李有財邊喊邊掏出一粒葯丸丟進呂教授嘴里，呂教授大叫一聲，猛然掙脫了善之的束縛，力氣大的驚人。
“你給他吃了什么，怎么會這樣？”
善之邊問邊退，呂教授行若瘋狂地直撲而來。
“只是普通的鎮定心神的葯。”
李有財身寬體胖，已經跟不上善之及呂教授的動作。呂教授嘴里嗚啊直叫，已經神志不清。五十多歲的他在與善之的劇烈追逐中竟也不知疲憊，幾次撲空後他變的越發瘋狂，動作也越來越敏捷。
“先生躲好，不要被教授抓到。”
善之閃躲間不忘提醒李有財。呂教授已經把善之逼到了角落，李有財追了上來，夾着張紙符貼到呂教授的身上，並且很有聲勢地大喝一聲，“妖孽快出來！”
呂教授撕叫一聲，一個轉身就掐了李有財的脖子，並將他甩在地上。善之見狀忙轉身回救，就在他剛到呂教授身後時，呂教授猛地轉身打向善之頭部。善之本可以輕松的避開，但突然間腳下像是被人抓住，實實地受了呂教授的一擊。這一擊的力道出人意料，打的善之接不上氣。
呂教授飛快地撲向善之，手里多了把小刀。距離太近，善之來不及反應。
這一剎那，呂教授的眼睛里閃着興奮地光。但下一秒，他眼里的興奮變成了驚詫！一個白色的身影從他眼前晃過，然後胸口突然傳來一股劇痛。
“是你？”
善之楞住了，他萬萬沒想過自己又被同一個人救了，而那個人又恰恰是自己很反感的人。
“很驚訝么？”
藍嫣然背對着善之，語氣有些失落地說。
”是的，我真不希望救我的人是你。”
善之扶着牆站了起來，這時呂教授已經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救了你，我會恨自己；不救，我會後悔。”
藍嫣然的這句話讓善之無言以對的話。有個女人恨你卻又舍不得你死，這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不是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