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珍愛身體,遠離手術
李大悟
下到一樓的時候,看到了站到樓門口應該是在等文雅的趙敏。
她正在接電話,所以背對向我這邊沒有注意到我。
我不知道為什么不想讓她看到,或許是害怕她的逼逼,所以低下頭,快速的走了過去。
校園里很熱鬧,籃球擊打在塑膠地面上發出響聲,小集體聚在一起歡聲笑語的喧鬧,晚歸的值日生,昂着頭優越感十足的老師,遠處看着這一切滿臉惆悵的學校保安。
我看着這一切,慢悠悠的向校門口那邊走着。
我這樣做是對的吧?
文雅現在失憶了,不會再記得那場殘酷的游戲了...不會再被卷入這場游戲了吧?
我不知道,但畢竟她只是生存者,如果和我不再扯上關系,那么應該是不會再被這游戲選上了。
我是這樣想的。
“小道...”我還在感慨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是對的時候,卻有人輕聲叫着我。
我抬起頭,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出學校了,紙鴦姐站在我面前一點的位置。
“怎么這么晚?”她走向前來,有些擔心的看着我,“我剛准備進去找你...”
“我睡過頭了...”我笑了笑想讓她放心,然後向街角的位置望了望,看到杜丘靠在車頭正望着這邊,“走吧,不是說放學後要去一個地方嗎?”
“去不成了..”紙鴦皺着眉,不滿的撇了撇嘴,伸手挽住了我的胳膊向前走着,“我們仔細想了一下,下一場游戲隨時都可能會開始,所以...所以杜丘說你接受手術前應該盡可能的在總部...”
紙鴦提到手術時明顯的停頓了一下,說不上她是什么樣的表情。
“聽說諾克斯從美國帶來的那個裝置可以監視到人的腦電波的變化,只要你情緒出現反應或者陷入任何異樣的狀態里時,我們立刻都可以察覺到。”紙鴦姐微笑着和我解釋着什么,伸出兩個手指在我面前捏在了一起,“而且那個裝置好像只有這么一點哦,這么一點點...”
我看着紙鴦姐,她的微笑很勉強。
她很不願意看到小孩子將要經歷這種事,但同時她明白這一切都是輪回的大勢所趨,她也明白這是我自己的意志。
所以她只能接受這一切。
“是要把這個大小的東西...”我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么,起碼我不應該再悶着一張臉。
於是我伸出了手,配合着捏住了紙鴦姐伸到我面前的兩個手指,緩緩移到了我腦袋上。
“要把這個東西植入到我的腦袋里嗎?這里?”我非常嫻熟的輕笑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然後我又抓着紙鴦姐的手移到了胸口的位置,“還是這里?”
紙鴦姐那樣看着我,又看了看她被我抓住的手,雙目中一瞬間閃過了很多情緒。
有些沒反應過來,也有些迷茫,也有些恍然大悟。
然後她長長的睫毛向下眨了一下,輕輕的笑了起來。
“要接受腦電波,怎么可能會植入心臟!”她好笑的推了我一把,順勢把手抽了回來,望向前方,很認着的開了口,“姐會一直陪着你的,小道小朋友,不管發生什么...”
“別說的這么難過,又不是世界末日。”我的嘴皮子確實是進步了很多,我竟然想到了在第二場游戲里和文雅開葷段子玩笑時的那種狀態,看着紙鴦姐,“紙鴦姐你還是笑起來好看,我很喜歡看你和行甲笑的樣子。”
紙鴦姐很詫異的扭頭看着我,我可以理解,畢竟她想不到我這么一個內向的自閉症兒童竟然會說出這種話,然後她竟然臉紅了一下。
“走吧,回去了。”紙鴦慌張的低了低頭,松開了挽住我的手,當先向車的方向走了過去。
我看着她有些反常的表現,突然有人在身後拍了拍我。
“他們是誰啊?”前後舌音相當別扭,我扭過頭,就見程雲龍插了個口袋正站在我身後。
他的校服有些凌亂,兩邊的袖子擼了起來挽在了肘部,那本厚厚的聖經夾在他的側肋,除此之外似乎沒什么不妥。
“剛運動完?”我很疑惑他竟然還在學校,奇怪的問了一下。
“可以這么說吧,哈哈。”程雲龍傻笑了一下,指了指遠處的紙鴦和杜丘,“你的家人?”
“額...昂..對。”我結巴了一下,肯定了他的猜測,笑了笑,“先走了,他們都在等我。”
“家庭是愛、歡樂和笑的殿堂。這句話出自《早期教育和天才》。”程雲龍笑了笑,轉身向另一邊走,“真羨慕你啊,要好好珍惜家人啊,拜拜。”
我看着他活躍的背影,竟然有些習慣他的說話方式了。
不過心里還是有點愧疚的。
畢竟我騙了他。
“上車,萌小道。”杜丘似乎等得不耐煩了,他嚷了一聲,“磨嘰的人我非常討厭。”
“你什么態度!面癱丘,”紙鴦姐不滿了,她指了指已經走遠的程雲龍,“沒看到小道在和同學打招呼嗎你!”
杜丘嘴里嚼着炫邁,戴了個墨鏡一動不動的被紙鴦數落了一通,他吹了個泡泡在嘴上,並沒有理紙鴦姐。
我感嘆了一下杜丘真是個紳士,然後拉開車門,坐到了紙鴦姐旁邊。
“剛才的是同學嗎?”紙鴦姐已經收回了剛才單獨面對我的時候的那一絲絲窘迫,她大方的看着我問着。
“恩,今天的轉學生。”我點了點頭肯定着。
“行甲說美國那邊的裝置已經到了,”杜丘突然插了句嘴,他坐在駕駛座上,發動了汽車,“做好准備了嗎?”
“不是說後天才到嗎?”紙鴦姐替我發了問,看起來比我更關心。
“那個叫Leon的和我們提出裝置存在的事以前就已經聯系他在美國那邊的隊員帶來了,”杜丘解釋着,“行甲不知道,所以給了他一天的時間,結果今天就到了。”
“所以說今天如果做好手術的話,”杜丘通過後視鏡看了看我,“看術後狀況,你的特訓很快就可以開始了。”
特訓。
為了讓提高我在往後游戲里活下去的能力,杜丘,邊紅旗還有紙鴦姐會對我展開特訓。
我那個時候完全不知道這個特訓內容是什么,我以為會是比較靠譜的體能鍛煉,又或者他們會教我酷炫的武打動作。
所以我竟然有些興奮和迫不及待。
“行走在冬夜的冷風中,我不是也不想裝脆弱...”安靜的車廂內突然響起了一陣走心的歌聲,而且歌詞非常煽情,我想一定是情歌。
我沒反應過來這聲音是哪里傳來的,就見杜丘掏了掏口袋,拿了個手機出來。
我呆呆的看着杜丘,他面色如常的看了眼手機屏幕,然後按下了接聽。
我以為自己幻聽了,這種情歌和面癱丘百分百的不搭啊。
“喂?”杜丘沙啞着嗓音開了口,然後他停頓了很久,似乎對面的人一直在說。
“好,沒問題。”杜丘答應着掛了電話,然後扭過頭,看向了我,“行甲說直接去中心醫院。”
中心醫院?我知道那里。
和行甲剛見面的時候,他帶我去過。
意思是接下來就直接要去手術現場了嗎?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點了點頭。
然後一路上都沒有再說什么,一直到醫院的門口停下。
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杜丘開的車。
看着眼前醫院,心里還是有點惆悵的。
“走了,醫院方面已經准備好了。”杜丘提醒了我一下,然後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我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一邊的紙鴦姐,她也正看着我。
我對她笑了一下,走下了車。
杜丘走在最前面,我們跟着他進了電梯。
“要直接做手術嗎?”電梯里,紙鴦問了一下杜丘。
“恩,越快越好,因為不知道下一場游戲什么時候開始。”杜丘看了看紙鴦,“這是你哥的原話。”
紙鴦沒有再說話,她輕輕皺了皺眉眉頭。
然後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我們已經在9樓了。
“醫院這邊會將手術室借給我們,做手術的人是美國輪回那邊來的。”杜丘解釋着,然後向着走廊的另一邊走着。
我嗅着滿鼻子的消毒水味,走廊里意外的看不到任何病人或者醫院工作人員的身影。
然後在一邊的一間辦公室里,我們見到了行甲。
上一次來的時候見過的那個老醫生也在。
Leon坐在一邊的沙發上,而在整間辦公室的中央,一位一頭淡金色長發的歐洲女人筆直的站在那。
她的身材並不是很特別,穿着一身黑色的女士西裝,一雙墨綠色的眼睛微微的看了看我,一只手上提着一個銀灰色的公文箱。
“美國輪回的副隊長,凱瑟琳,等下的手術由她和金醫生進行。”行甲向我們介紹着那個外國女人,然後看向我,“准備好了嗎?”
准備好了嗎?
這個問題杜丘剛在車上也問過我。
我看了看凱瑟琳手上的公文包。
意思是接下來那包里的東西就要進到我腦袋里了?
這感覺真奇妙。
“隨時可以。”我竟然一點也沒有猶豫,笑了笑看着行甲,“我做好准備了。”
“OK。”行甲似乎猜到了我會如此果斷的答應,他站起身,看向紙鴦,“紙鴦,你先回酒店,我們要安裝新的設備,所以買下了酒店的地下室,政府那邊派人來了,你去安排一下。”
“...哦..”紙鴦似乎一直都不在狀態,她遲疑的答應着,然後轉身看了看我。
我以為她又要為我打氣了,所以習慣性的露了個微笑出來。
然而她什么也沒說,又低下頭,高跟鞋在石制的地面上碰出很清脆的聲音,走出了辦公室。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的背影。
“可以開始了,金醫生。”行甲看了看一邊的老頭,提醒着。
“好吧..”金醫生深深的嘆了口氣,他蒼白的眉毛下彎着皺在了一起,然後走到了我前面,“跟着我。”
Leon和凱瑟琳說了些什么,凱瑟琳點了點頭,便跟了上來。
我沒有再看行甲或者杜丘任何一個人的反應,只是默默的跟在金醫生的身後,走出了辦公室,走到了微微發暗的走廊上。
走廊盡頭的牆上嵌着一雙緊閉的玻璃門,門的正上方掛着已經暗下來的電子牌。
“手術室”三個字格外的顯眼。
金醫生走在最前邊,他的個子很矮,或許是年齡大了,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然後他推開了手術室的大門。
入眼是一張純黑色的手術床停在中央,其上鋪着一張類似布墊的藍色東西。
各式各樣講不上名字的儀器和工具分散的布滿四周,頭頂吊着一盞高亮度的手術燈。
這一切我在電影里見過。
這是我第一次進手術室。
而且是自己走進手術室的。
甚至還穿着校服。
說到這里,其實我是有一點不滿的。
不推我進去就算了,難道還不給我換衣服?
“過來這里躺下,孩子。”金醫生指了指一邊的手術床,開始脫身上的白大褂。
我愣了一下,扭了扭頭,就看到凱瑟琳已經換上了一身手術衣。
我不知道怎么用英語問她手術衣哪里來的,所以選擇了沉默,邁開步走向了手術床。
這床不算大,有些傾斜向上,所以我躺下之後感覺很不舒服。
“睡一覺,起來後就好了。”金醫生再次站到我面前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身藍色的手術衣,他手上戴着膠制的手套,渾濁的雙目那樣看着我。
“好的。”我點了點頭,然後眼前的手術燈突然啪的一聲亮了起來。
那光芒太刺眼,我本能的撇過頭看向了一邊。
凱瑟琳站在側面的位置,她把手上銀灰色的公文箱放在一張鐵台上,緩緩打開。
那箱子里放了很多東西。
有很多一模一樣的類似手表的環狀物,一圈一圈的擺在四周,而在其最中間的,則是一個圓柱形的玻璃罐。
應該是雙層的構造,因為我看到其內的正中央位置憑空懸浮着一個小小的球狀物體,估計只有我小拇指的指甲蓋大小。
等下我腦袋里就要放進這個東西嗎?
我情不自禁的推了口唾沫,頭靠在了床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能聽懂中文嗎?我英語不是很好。”金醫生問着凱瑟琳,然後我聽到了雜亂的金屬聲開始在耳邊響起。
“聽的懂的。”一個陌生的聲音,我第一次聽到,但我想是凱瑟琳的聲音。
充滿西洋味道,以及一些有別於一般女人的強硬口吻。
“那手術開始了,小道。”金醫生在我耳邊說了一句。
我點着頭,剛想開口說一聲明白,就感到手腕上突然一陣刺痛。
那陣刺痛一觸即逝,接着我感到由疼痛的位置開始,有類似液體的東西被一點一點的打進我的體內。
我想應該是麻葯,這是常識。
幾乎在我這樣想完的同時,意識很配合的開始模糊起來。
這種模糊很強烈,無法抗拒,與第二場游戲里失血過多意識不清晰時的模糊很相似。
然後我感到有人蓋了一層薄薄的東西到我身上,遮住了我的臉。
便什么也感覺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