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贏家
素食主义
繽海最豪華的夜場——千度,我准備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游說。
這是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游說,因為失敗的代價就是——死。
而且會死的很慘很慘,很冤很冤……
外面依然歌舞升平燈紅酒綠,一扇厚實的木門將暴力和血腥局限在了面目全非的包房內。
在老大的喝令下,胖子等人很不甘心的走了,無關人等全被清場,包間里里恢復平靜,只剩下我和上官驕宇兩人默默的對坐着。
燈光依舊曖昧,氣氛也很輕松平靜,只有遍地的狼藉和血跡,見證着這里剛上演過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肉搏。
其實我挺羨慕上官驕宇這種人的。
他不是手握重兵的元帥,但他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與死。
身上多處受傷,鮮血幾乎染紅全身破爛不堪的衣物,冷汗不受控制的在周身毛孔中滲出。
狼狽不堪的我猶如戰場上丟盔棄甲的敗兵。
我能清晰的感覺到氣力正迅速的從體內溜走。
毫無疑問,假若現在再來一戰,別說是圍攻,就是體力最弱的黃毛,也能一只手就能把我干掉。
我強打起精神,故作輕松的看着對面的上官驕宇。
雖然我感覺自己此刻像個敗兵,但我卻不是,事實上這一步我是贏家。
伴隨着上官驕宇的出現,今晚的戰局我已經贏了一半。
上官驕宇此刻就坐在我對面。
這個傳說中年紀最輕,手下小弟最多的繽海市老大,看上去如此年輕,就像剛從校園走出來沒多久的大男孩。
他和胖子等人的氣質天壤之別,身上沒有半點粗莽痞氣。
如果剛剛才親耳聽到他滿嘴的臟話,我甚至想用文質彬彬、儒雅等詞匯來形容他。
他正在挖耳朵。
正滿臉的輕松愜意,翹着二郎腿認真的挖着耳朵。
我知道危險還沒有過去,如果我接下來的話無法引起他的興趣,我依然會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我必須足夠小心謹慎,將要說每句話都仔細斟酌考究,用最完美的方式表達出來。
“宇哥的待客之道果然標新立異。”我故作輕松的說出開場白。
“你不是我的客人。”他將挖耳勺探進耳孔,歪着腦袋說。“你白天剛將我小弟打了一頓,搶走了我債主的女兒,晚上又目中無人的上門挑釁……我沒見過這樣的客人。”
“那現在我們又為什么坐在這里?為什么不干脆讓你的小弟們把我亂刀砍死?”我問。
“因為我還是個生意人。我不但要為他們的臉面負責,更要為所有兄弟的生計着想。”他說。此刻他說話蠻有君子風范,和剛才電話里的滿口臟話判若兩人。
我點點頭:“我的確是有筆能包賺不賠的生意要找你談,你的決策是對的。”我強行擠出一絲笑意,借此掩蓋我的虛弱。
“但願是對的。”他用紙巾仔細的擦拭着挖耳勺,意味深長的說。他並沒說如果否則會怎樣,但這種含蓄的威脅往往更恐怖。
“不過在談生意之前我有件事很好奇。”我說。“既然你對我說的賺錢生意感興趣,為什么不及早出現?如果剛才我被你的小弟們失手打死了的話……”
“如果你剛才被打死了,這筆生意不談也罷。我不和不男不女的人打交道。”他打斷了我的話,用教父式的口吻說。
“不男不女?”我一頭霧水。
“男人太弱,和女人又有什么區別?”他漂亮的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不屑的冷笑。
“哦,好吧……”我心中嘆了口氣,心想幸虧自己從來都不是逆來順受喜歡等死的人,否則還真入不了這位老大的法眼。
“希望你接下來要說的話能打動我。否則……你懂的。你可以開始了。”他停住了挖耳朵的動作,盯着我認真的說,雙眸如此明亮,如同耀目的流星。
我點了點頭,緩緩從衣服內口袋里掏出來一張卡,推到他跟前。
“胖子他們的醫葯費三萬塊,剛才已經付現金了。現在這張卡里有三十萬,還清盛子葉一家人的債務。”
他瞄了桌子上的銀行卡一眼,卻並沒有伸手去拿,淡淡的說:“你不會是單獨為了還債來的吧?”
我眨眨眼睛:“我喜歡在談大事之前,把其他牽扯到的繁瑣小事處理干淨。”
上官驕宇:“我有點喜歡你的性格了。好吧,盛家的事情到此位置。現在我想知道,你所謂的大生意是什么?”
我暗暗松了口氣,到現在為止,至少子葉的麻煩已經解決了,接下來要處理的,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我想讓你找一個人——章雁民。”我直起身,不卑不亢的說。
“章雁民……開公司騙錢跑路的那家伙?”上官驕宇面露嘲諷:“這就是你所說的大生意?讓我找一個捐錢跑路的騙子?”
“找到章雁民只是個開始。”我說。“章雁民和借貸公司和周平市的許多公司手法完全一樣,就像復制的模版一樣,我做過調查,章雁民和周平市的幾個大公司老板關系非常密切,他們紛紛跑路後,章雁民也跟着跑路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上官驕宇眯起了眼睛。
我:“章雁民跑路的時候卷走了上千萬,周平市的那幾個大老板卷走的肯定更多。找到章雁民,讓他把黑心錢吐出來,這對你來說沒什么難度吧?而只要你下點功夫,通過章雁民還能找到周平市那幾個大老板的下落,我敢肯定他們現在還都互相聯絡。”
上官驕宇揉了揉下巴點頭道:“聽上去的確蠻不錯的……不過既然知道這些,為什么不自己去找章雁民?”
我如實回答:“因為我沒有宇哥這么強大的人脈網絡。在繽海,消息最靈通的人非你莫屬,如果宇哥都找不到一個人,其他人就更別想找到。”
上官驕宇:“既然你說了是生意,那……你想要什么樣的回報呢?”
我:“找到章雁民後,我拿回我的三十三萬就行。”
上官驕宇眯着眼睛盯着我:“就這樣?”
我攤了攤手:“就這樣。”
上官驕宇笑道:“那你等於是沒賺沒賠,不過……相當於今晚白挨了一頓揍?”
我搖了搖頭:“這頓揍並沒有白挨,至少我們認識了,我相信今後再有生意找你的話,你不會再用今晚的手段試探我弱不弱了吧。”
上官驕宇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銀行卡,一邊把玩着一邊饒有興致的說:“你只是挨了頓揍,就替盛家擺平了三十萬的債務,而這三十萬又是我自己找到章雁民拿回來的……”
我當然知道他要說什么,於是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冷笑道:“請問如果不是我的提議,你會想到去找章雁民嗎?會想到利用他去找更大的金山嗎?”
上官驕宇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樣子,沉默了幾秒鍾後突然直起了身看着我問:“最後一個問題,假如章雁民藏得實在太嚴密,我實在找不到,怎么辦?”
我立即掏出手機,翻出一張女人的照片:“這是章雁民的情人,我這里有她現在的地址,利用她找章雁民,這種事宇哥的手下肯定是駕輕就熟了吧?”
來之前我肯定是要做一番功課的,否則空手套白狼的意圖就太明顯了些。
上官驕宇將灼灼的目光投向我,一動不動的盯着。
我不卑不亢的和他對視,強行讓自己在臉上擠出自信的笑意。
但不得不承認,此刻我內心充滿了緊張和恐懼。
我今晚所有的牌已經出完,是勝還是敗,就看上官驕宇一念之間的決定了。
“你叫什么來着……楚天星是吧?”幾秒鍾後,上官驕宇突然站起了身,盯着我厲聲冷笑道。“你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嗎?覺得我們都是傻子?找章雁民挖黑錢……拿着這么幼稚的一個想法來,還大言不慚的說找我談大生意?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嗎?”
說着,他突然抓起桌上的一個酒杯,狠狠的向我砸了過來。
情急之下我急忙頭一歪,酒杯擦着我右耳飛過,摔在後面的背景牆上,啪的一聲摔的粉碎。
“大哥!!”
隨即包房的門便開了,胖子等人擔憂的叫着蜂擁而入……
……
二十分鍾後,我開車行駛在夜風蕭瑟的大街上。
涼風從敞開的車窗外灌進來,讓我精神一陣振奮,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疼痛依舊,但相比此刻我內心的興奮,根本不值一提。
我成功了。
我結識了上官驕宇,而且正走在從陌生人到朋友的過程中。
至於上官驕宇能不能幫我從章雁民手里拿回三十三萬,甚至能不能找到章雁民,我都不是太在意。
我這次計劃的重點只是為了結識上官驕宇,在繽海這座陌生的大城市里結交到一個可信賴的同伴,幫手。
有了他獨特的身份背景,以及強大的人脈信息網絡協助,我的復仇計劃將會如虎添翼,跳躍式前進。
所以,只要今晚我能和上官驕宇坐到一起,只要他肯放我離開前度,只要實現了這一步,我就贏了。
很明顯,聰明如上官驕宇,能放我離開也並不是他真的對找章雁民挖黑錢這件事感興趣。
事實上我的建議是如此的微不足道,真正讓他決定放我一馬的不是我所謂的大生意,而是我今晚的表現。
我的淡定,我拼死抗爭永不放棄的性格,還有為了陌生人敢於兩肋插刀多管閑事的勇氣。
心理學不是白上的,我事先分析過上官驕宇這個人,對他的經歷,為人,品格都做過詳細的分析,可以說今晚我在千度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為了迎合他的“口味”特意為之的。
這種做法聽上去有點卑鄙,也太冒險,不過那又怎樣呢?相比於三年來我放棄和失去的一切,這又算得了什么?
最終我成功了,今晚受的傷,流的血,撒出去的錢,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