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雪融
腰下痣
手機上突然傳來“GOST”的一條簡訊:找到鑰匙。
今夜看到的月亮,也真是凄涼,也像我一樣的孤獨在黑暗掛着,抱着冰冷冷的寒光活着。那一棟棟鋼筋水泥的建築,像是一座座墳塋,這冰冷冷的月光,映射這空盪盪的街道。
無法忘卻在黑暗回廊中徘徊的神秘身影,似魅影似夢幻,當他往着那個像是在舞夜的人影奔去,如同雲煙般在他的面前消逝,又在某個黑暗的角落隨風輕舞,那個讓他難以忘懷的身影,像刀劍像爪牙,撕扯過空氣,彌漫在空間中令人窒息的血腥氣味。
穿着白色大褂的醫生,黑色的瞳孔流出瘮人的紅,被粗繩懸吊半空,額頭被用螺絲刀鑿開一個大洞,嘴角被用針線縫上,咧開一張詭異的笑容,在腳下的半空,誰人偷偷放上了一把雨傘,鮮紅的血像雨點般向雨傘打來,伴隨着“淅淅”的聲音,地板濺滿了芝麻粒的血點。
在屍體身後的屏風,窗外敞開的窗,吹拂起輕薄的窗簾,伴隨着如低訴般聲音的風聲,還有交雜的烏鴉哀鳴。那張只露出床尾的病床,倒映着深邃的月光,一雙煞白的小腿偶爾傳來輕微的震動平躺在上面,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將懸吊的屍體推開,搖晃的屍體拉下的長影,在潔白的月光之下,像是個古老的擺鍾。
心跳加速,腳步放慢,走到屏風旁邊,在那張床的另一頭,冰冷的月光照射在她清純的臉上,喉嚨和手腕被割開一道裂口,鮮紅將白色的病護服與床單染紅,兩具烏鴉的屍體趴在地上,血滴在鳥頭上。被血腥味所吸引的烏鴉,站立在窗台。
銳利的爪子刺破她白皙光滑的臉頰,用鳥喙在她的肌膚上來回探索,然後,一張一合,夾住了一小塊血肉往外叼,嘴角被立即撕開了一塊空洞,藉由月光看到黑色與紅色交織的皮肉之下,一抹乳白色的牙齒。
烏鴉不知滿足,在她的眼眶上來回雕琢,當他站在屏風的旁邊斜眼望去,一只漆黑的烏鴉叼起了纏滿了血管與神經圓滾滾的眼球珠子,眼眶只剩下一個深淵般的血窟窿,那只棕黃色的瞳孔在離開眼眶之後仍然死死地盯着他看。
注意到他的接近,烏鴉才開始不安地拍打着翅膀倉惶逃離,但她的臉龐已經千瘡百孔。雙手交合在腹部,托着個小木盒,木盒上有精致的雕飾,旁邊還有條發條,像是古老的八音盒。他帶着謹慎和不安,終於還是將盒子打開。
在安靜的空氣中,傳來了一陣輕快的歌聲,在兩具屍體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恐怖。八音盒的內壁刻着一行小字,他湊近仔細去看:Badge(標志)And Next In 504(下一個密碼在504號病房)。
第一條鑰匙。
他馬上沖出了了病房,破碎的燈管在頭頂上閃爍,一絲絲的電光,炙烤着空氣中血腥的氣味。一股酸臭氣味從不遠處的病房里傳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撩起衣領遮住鼻孔和嘴巴沖了進去。
銹跡斑斑的老式收音機,豎起銀白色的天線,喇叭中播放着永無止境的雜音,偶爾能夠聽到說話的聲音,但馬上又消失。地板上布滿了玻璃破碎的碎片,散發着酸臭的粘稠液體,病床的鐵架觸碰液體騰起一縷白煙,液體沾染在鐵架上開始快速溶蝕。
他提防着腳下的強酸,小心地往病房里面走去,靠門的兩張病床上,兩具已經腐蝕了大半的屍體像行李一般隨意放在床上。在病房最里面的那張床上,雜音傳來的地方。
即使捂緊了鼻子,仍然能聞到那強烈刺鼻的味道,心里開始退縮,但心想汪含雪還被關在那個隨時會奪取她生命的地方,只好硬着頭皮上。
被強酸嚴重腐蝕的臉龐,已經分不出相貌,沒有了雙眼,沒有了鼻梁,臉上只有一大攤斑駁濃稠的爛肉,以及一張被用開口器撐開的嘴巴,一條軟管深插入喉,在喉嚨上頂起了一小塊,軟管的另一邊連接着數十根輸液管,輸液管的盡頭是一瓶接一瓶的強酸,軟管將吊瓶中的強酸灌入身體,肚子隆隆鼓起,像是一個充氣了得氣球不知何時會爆。
他快速地拿起了他手中的第二個八音盒,沒來得及打開就往門外沖,屍體激烈地晃動了一下,在他剛跑出門口的時候,“呯”的一聲,從房間內傳出,出門的瞬間,用余光瞄到漫天飛灑的液體濺滿了整塊天花,然後是血腥與酸液混合的惡臭氣味,仿佛連空氣也會腐蝕。
他一直跑到樓道才敢打開,死寂的樓道再次傳出動聽的旋律,昏黃的緊急燈照射着他,內壁上依然刻着一串小字:Unicorn(獨角獸)And Next In Operation room(下一個密碼在手術室)。
第二條鑰匙。
還沒到手術室,整條長廊就彌漫着沉重血腥的氣味,他遠遠望去,手術室的門口兩邊,掛着兩個看不清楚的東西,像是人的輪廓,但形狀也太過怪異了。
他慢慢地走近,月光緊隨着他的腳步,在視線中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清晰。兩具被攔腰截斷的屍體,上半身被用繩子勒緊了脖子掛在門的兩邊,兩條下肢像無力的醉漢癱倒在地上。
避開視線,將大門打開,十數根醫用手電筒打在地上,在黑暗的手術室中如同夜海上的繁星,但仔細去看卻發現這些手電筒統統被固定在地上,以不同的角度照射去五個不同的方向。在黑暗之中一陣輕揚的音樂回響。
像是被人精心安排過一樣。看去其中一束微弱光線所照的地方,一具被砍斷了手臂的屍體躺在病床上,然後,被截斷右小腿的屍體,被截斷左手的屍體,被截斷手指的屍體,被切下頭顱的屍體。以及,那具身上無數處縫合的屍體,張開雙手擺出“十”字狀,被用長釘釘在了牆上。
聲音尚未結束,他尋找着聲音的來源,卻是從那具被縫紉了無數次的屍體腹部傳來,在腹部的那個被割開的黑暗小洞里,他壓下內心的恐懼與驚悚走到屍體面前,只要稍微抬起頭來,就能與那雙猙獰的眼睛對上。他咽下一口口水,強裝鎮定地將手伸進去,冰冷濕潤的血液立即包裹着他的手臂。
放佛千條毒蛇在手上游走,又仿佛是手臂上長出了無數的蛆蟲在蠕動,臟器帶着腐爛的氣味和鮮血在手臂上漫游,手臂上的毛孔不經意地張開,仿佛要中毒了一般。
他將手在里面翻找了一陣,才從密集堆放的臟器里面找到了八音盒,他緩緩將盒子抽出,但在昏暗的燈光中沒有注意到,盒子連着一根細線,當他將盒子抽出屍體的同時,縫紉在屍體身上的線相繼斷裂,一塊接着一塊的肢體,仿佛拼圖一般在他面前頃刻間破碎。
八音盒打開之後並沒有沒有發出聲音,盒子表面已經滿是鮮紅,但盒子上刻着的一行小字還能依稀看到:Rancour(仇恨)And Next In Monitoring Room(下一個密碼在監控室)。
第三條鑰匙。
當他打開監控室時,發現兩個穿着警衛服的男人趴伏在桌面,其中一名的後頸上刺了十數根針管,七孔流血,像是中了毒,另一名則是被一把手術刀刺穿了喉嚨,鮮血如同水龍頭般往地下直流。
地上還有兩具被脫光了衣服,相擁綁在了一起,強迫性的接吻,一根尖銳的鐵棒從後腦勺刺進,貫穿兩人的頭顱。
八音盒就放在桌面上,李志才無心去看,一邊從樓道往地下跑去,一邊打開了八音盒,內壁依然刻着的小字:Noil(釘牢)And This Is Last One(這是最後一個密碼)。
他一口氣地往地下跑去,直到到達地下三層的太平間門口,通過那個凝結着冷氣的門窗,能夠模糊地看到汪含雪正被關在停屍房。停屍房似乎是有獨立的電力供應,即使樓上已經漆黑一片,但停屍房里的燈還是敞亮。
門鎖是4位數的密碼開關,停屍房的溫度也是在門外控制,但李志才發現調節溫度已經被人破壞了,而且停屍房里的溫度也已經降到零度以下,只見汪含雪已經將四五具屍體堆放在自己的身邊抵御寒冷,但屍體畢竟不能產生熱量,她堅持不了多長的時間。
門鎖是四位數,而找到的線索也是四個,難道會是每個單詞的首字母?
李志才依次輸入:B-U-R-N(燃燒)。
按下確認之後,顯示器上立即亮起了紅光,密碼錯誤的提示,停屍房的溫度馬上下降十度。看來沒輸錯一次就會下降十度,汪含雪此時衣着單薄,唯一御寒的東西也僅有周圍的屍體,如果溫度再有急劇下降,恐怕汪含雪會支撐不住了。
這種情景有種莫名的熟悉,李志才望着手中的四個八音盒,密碼肯定就在這里面,但要怎么組合才對。回想一下放八音盒的房間里有什么留下的,一定有某種東西能夠找到密碼,想一想,每個房間里,除了八音盒還有什么是相似的。
……
屍體!
對了,每個地方都有屍體,唯一的不同就是屍體的數量,屍體的數量從字母中篩出字母,四個字母對應四位密碼。
第一間房間中找到的單詞是Badge,有兩具屍體,則對應密碼的第一位:A。
第二間房間中找到的單詞是Unicorn,有三具屍體,則對應密碼的第二位:I。
第三間房間中找到的單詞是Rancour,有7具屍體,則對應密碼的第三位:R。
第四間房間中找到的單詞是Noil,有四具屍體,則對應密碼的第三位:L。
他懷着最後的希望輸入密碼,等待的時間因祈禱而變得緩慢,仿佛一切都停止了,汪含雪越發虛弱,雙眼幾乎已經睜不開,馬上就要被屍體壓倒。
帶着所有的僥幸去祈禱,顯示器上再次閃起了鮮艷紅光——密碼錯誤。
室溫在下降十度,汪含雪的眼皮終於還是承受不住壓力合上,手臂上慢慢地凝上了一層薄霜……